我们所保守的秘密,无比重要;
我们所奋斗的事业,无上光荣。
——题记
中国云南,人们心中美丽而清澈的地方,干净的山水,淳朴的少数民族,鲜艳的民族服饰,总是让人印象深刻。时间回到1955年7月31日,那是一个的晴朗的清晨,虽值盛夏,云南的气候却并不十分燥热,阳光灿烂、微风和煦,舒适的气候让人神清气爽,优美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。
在一条简易的山间公路上,一辆嘎斯-69汽车在艰难前行。检查小组组长罗树恒带领地质员袁兰生、操作员周志贤和司机周祥林,以及云南省公安厅派的两名武装警卫一行六人,按照苏联专家划定的伽马测量路线,从龙陵县城出发,向中缅边界方向公路两侧进行测量。他们的任务是通过汽车上装备的仪器测量伽马异常,寻找制作原子弹的原材料——铀矿。
寂静偏远的山区,崎岖不平的山路,车上的六人像是坐在弹簧椅上,一路上下颠簸,被折磨的头昏脑胀,晕车的同志更是反胃难受,有时连胆水都呕吐出来。车窗外荒无人烟,陪伴他们的只有陡峭的崇山、连绵的沟壑和在外奔波的清苦。
山路弯弯,峰回路转。转眼已至晌午,当汽车缓缓驶下高山,出现一座村镇,小河穿镇而过,河流上架起的小桥两端有士兵在站岗。司机周祥林准备开过桥去,组长罗树恒有些不放心,让司机停车,探出车窗问道:“同志,前面是什么地方?”
“过了桥就是缅甸!”一名站岗的士兵答道。
“啊,怎么不拦住我们。”司机周祥林说完,赶紧将车子往后倒,边掉头边提醒大家:“过了桥就是缅甸,再往前就麻烦了。”地质员袁兰生则对着总参出版的军用地图仔细查看,确定此处正是边陲小镇——畹町。
队员们深知自己工作的机密性,还好有惊无险。他们返回山顶,在稍微宽敞的地方停好车,拿出干粮充饥。当队员们啃着干粮,谈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之时,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士兵冲了过来,将队员们团团围住。
“我们是边防部队的,奉命前来检查你们,要查清你们是干什么的?”一位副连长站了出来,对着队员们说到。
“我们是来找矿的,这里有证明材料。”组长罗树恒镇定地答道,拿出云南省、保山地区和龙陵县等各级政府的证明信给对方看,同时,两名武装警卫也出示了证件。副连长查看了证明材料,又和士兵对车上物品进行检查后,便予以放行了。车上大家谈着今天的奇遇,地质员袁兰生开玩笑说:“今天真是两遇惊险,一次是险,一次是惊。”说完大家都会心的笑了。
结束一天的测量工作,六人乘车返回龙陵县城,县领导热情的接待了队员们。饭后,县委一位副书记和大家聊天,从天南地北到人文历史,组长罗树恒与副书记话语投机,相谈甚欢,而疲惫的队员们在晚上九点钟便早早休息了,他们住在县委机关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,屋后树木满山,窗外星空璀璨。
这夜如此静谧,年轻的地质队员们,此刻睡的格外香甜,呼噜声此起彼伏,他们在梦里做着各样五彩斑斓的梦,但这安静祥和的氛围,很快就会被打破。
“都起来!”只听见一声暴喝,队员们陡然惊醒,惺忪的双眼被满屋通亮的灯光刺痛,然后都被死死的按住,完全动弹不得。队员们此刻脑海一片空白,双手被反扣在背后,还未从睡梦中缓过神来。
“你们是谁?为什么抓我们!”云南省公安厅派的一个小伙质问到。罗组长倒是冷静下来,想要问清缘由,一定是哪里误会了,让他们打电话到省军区核实。
“我们是边防部队的,省军区下令,你们形迹可疑,要抓起来,等候审讯!”随后,队员们被一群士兵拷下楼。凌晨的县委大院,此刻灯火通明,楼上楼下站满了看热闹的干部和家属。
“这些人真胆大,竟然跑到我们机关来了。”在人群中,有人指指点点,小孩也聚在一起,口中喊着:“抓坏蛋,大坏蛋......”队员们此刻心中满是气愤和委屈,狼狈不堪。
对于队员们来说,押送的道路显得格外漫长。银白色的月光洒下来,周围树影婆娑,显得格外阴森。在小道周围的丘陵,零散分布着大小不一的坟堆,夜风袭来,十分恐怖。难道没有经过任何审讯,就把自己枪毙在这荒郊野外?想到这里,队员周志贤不由得害怕起来。自己不满21岁,还没结婚成家,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,往事一幕幕回放,他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。
正当队员们担惊受怕、胡思乱想之时,道路的前方出现一点微弱灯光,他们被押着朝灯光走去,这里便是龙陵县看守所,看守将他们关在一间屋里,屋内地面潮湿,灯光昏暗,在房间中间放着一个尿桶,散发出浓烈的恶臭味。
那两名公安厅派的年轻警卫愤懑不平,对着看守大声抗议着。组长罗树恒镇静地告诫大家:在情况没弄清楚前不要乱说话,我们的工作任务是国家机密,只要和上面取得联系就会平安解决。听到罗组长的话,大家顿时安静下来。
“你们形迹十分可疑,不是美蒋特务,就是偷越国境的叛国投敌分子!”一名看守将他们双手反铐在背后,手铐锁得格外的紧,在随后的38个小时里,他们一直被双手反铐。8月5日上午9时,经过反复的审查,对方和上级确认之后,才将六人放出,而此时他们已被关押了整整83个小时。
当日,一行人回到县委机关后,县领导和大家开了一个座谈会,解释这件事纯粹是一场误会,省军区不知道省里来了这么一支特殊的地质队伍,接到边防部队的电话汇报,说看到车上有电台(其实是伽马测量仪)和军用地图,还有照相机、冲锋枪、手榴弹,怀疑是空降特务。让同志们受委屈了,还请大家原谅。可队员们却像是吃了黄连,心中苦闷,又哭笑不得。
回到昆明,省委组织部召集队员们开座谈会,省领导向大家说道:“毛主席、周总理都知道同志们在中缅边境找矿的这件事了,要是因为找铀矿搞到国外去了,那就不得了啊!同志们都很年轻,是发展原子能事业的先锋战士,今后的道路还很长,还会有艰难曲折,这次在龙陵关了几天,吃了苦、受了罪,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,望同志们见谅。”
听到这事传到党中央,惊动到毛主席和周总理,同志们都沉默了,地质队员们心中所有怨气和不满倏然释怀,同时,也感到自己肩上沉甸甸的责任和使命。他们反而更加坚定要不怕苦、不惧难,为国家核工业事业奋斗终生的信心和决心,就像是心中积压的层层乌云被拨开,出现了一轮鲜红的太阳。
多年以后,当有晚辈问起这件往事,老同志们语重心长地说道:为了国家的核工业事业,这点苦算不得什么,我们当年保守的秘密是非常重要的,而我们所为之奋斗的事业,更是无上光荣。现在,我们都已老了,但是你们还年轻,为了国家的核工业,你们要脚踏实地,持续奋斗,争取作出更大的贡献啊!”
正所谓,不经一番彻骨寒,怎得梅花扑鼻香。这个真实的故事只是三〇九人历经磨难、艰苦奋斗的一个缩影,而正是老一辈饱经磨难,通过艰苦卓绝的努力,才换来如今我们幸福安定的生活。老一辈三〇九人一路筚路蓝缕、披荆斩棘,也一路栉风沐雨、砥砺前行,我们不能遗忘他们的故事,更不能忘却他们忠诚勇毅、坚定保守国家机密的精神。